自由的天空～艾雅

林妤舒依然躲在門後方，點了點頭，剛才的對話讓她不知道該怎麽反應，本以為莫韶影還挺喜歡穿女裝，應該不排斥上鏡頭，沒想到反而是非常抗拒。

「小舒，這裡的人不會吃了妳，快進來。」

「我……那個……果然還是……好想回家……」

「不行，妳好歹也要給妳爺爺看個一眼再走。」莫韶影走過去，拉著林妤舒進門，解釋：「不好意思，前一陣子十分忙碌，今天才將她帶來這裡。」

一直沉默不語的老爺爺露出慈祥的笑容說：「過來，讓我看看，聽說和華敏長得很像。」

「如果不是因為髮型，差點以為是莉琴。」中年女子揚了揚眉，打量著林妤舒，身材不錯，容貌相當可愛，跟陳莉琴的水準一樣，第一印象來說可以給高分。她注意到她手上提著的紙盒問：「這是什麽？」

「對了，我差點忘了問，小舒，妳凌晨起來就在廚房裡面弄東弄西，到底在做什麽？」

「這個是……巧克力蒙布朗和香草蒙布朗，有用白巧克力做的，也有黑森林巧克力，香草的有混入香草莢，其實應該秋天有栗子再做會比較好。」

林妤舒把盒子放在桌上，當場打開，中年女子聞了一下味道，「香香甜甜的味道……原來如此……會下廚嗎？」

「是的，因為以前很窮，所以就自學料理，小時候別人送來的水果，吃不完就做成各式各樣的甜點送給別人。」林妤舒說著都有點不好意思。

眾人拿了一個，咬下去之後，蒼龍皺起眉頭說：「太甜。」

「真好吃，小舒舒真天才。」

「就說別喊得這麽噁心了。」林妤舒用手肘朝莫韶影的腹部輕輕撞了一下。

「要是配著下午茶應該不錯……」中年女子讚許似地點頭說道，她用手帕把手擦乾淨，摸了摸下巴，伸出手說：「吃了妳的東西才自我介紹有點慢了，我是李純希，莫韶影的媽媽。」

林妤舒一臉錯愕，這女子和莫韶影的五官確實有幾分像，身上散發著精明幹練的氣息，一雙鳳眼直視著她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壓迫感。

「妳、妳好……我是林妤舒……那個……和韶影只是朋友而已。」

「好過分啊，我明明很認真在追求妳喔。」

「那就請你快點跟那些人分手。」

「已經在進行了啊，還有四個人要處理呢。」

李純希瞪大雙眼，難以置信地抓著兒子的肩膀，輕輕晃了幾下，「你不玩了？」

「為了對付廖研、保護小舒，沒時間繼續玩了，而且小舒不會喜歡一個到處玩的渣男，非要等我跟其他女人分手才要給答案，真是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啊……」

「太厲害了！就是妳了，妳乾脆嫁進來吧，竟然能改變韶影，我們以前怎麽勸都沒用。」

「不能用口頭勸，要讓他親身明白自己的行為背後的結果，這種個性定型的人用口頭勸是勸不回來的。」

「面對我的威脅就算嚇到還能面不改色發表意見，夫人，我們非常認同林妤舒跟少爺在一起，請您務必考慮。」
在公眾場合下鮮少發言的蒼龍都大力推薦，李純希對林妤舒起了不小的好奇心。

「蒼龍先生，那個……我沒打算一直窩在韶影家啊，暑假要開始上正職班，只要兩個月的薪水加上前面存下的錢就能搬走，我搬走廖研不會知道吧？再說，韶影沒有義務留著我啊，已經不能再給他添麻煩了。」

「要不然搬來這裡，考轉學考去北一女或是其他女中呢？」林爺爺提議說：「妳的兩個堂姊都是北一女畢業，堂哥也是建中畢業的，只有妳是B高中畢業的有點可惜。」

「不用，我只讀到這學期，雖然你們有我的監護權，但是我終究是我父母生的，我的父母都不在了，你們對我也沒有任何撫養義務，所以我要去過自己的生活。而且……現在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讀書？以前讀書是為了讓媽媽過上更好的日子，現在那個目標已經沒了。」

「妤舒……怎麽會沒有撫養義務呢？妳是華敏唯一的女兒啊！」林爺爺反駁，眼中帶著幾分錯愕。

聽見這句話，李純希瞠目結舌，仔細一想，才發現她沒過問這女孩的來歷。

「我並沒有希望你們收養我，只要拿著我的監護權到十八歲，你們就不用管我了。你們對我真的沒有撫養義務，我好不容易才還完對韶影的人情債，不想再欠任何人人情了。」

「小舒，我說幾句吧，妳可以不要連林爺爺最後的希望也奪走嗎？」

「最後的希望？」

「看一下對方的表情吧……」

林爺爺和林華民的表情都很尷尬，更多的是替這女孩感到傷心和苦惱。本已經不計較二十幾年前的事情，願意接納這女孩成為家庭的新成員，結果她反而拒絕。

林妤舒是唯一與林華敏有關的人，雖然林華民和林華敏更像，但是林華敏離家出走之後的事情，只有林妤舒知道。還有林華敏到底被放在那間靈骨塔內、究竟是怎麽死的、死前過著怎樣的生活、用怎樣的東西、他的妻子是怎樣的人……這些只有林妤舒才知道。

就算，林家兄弟曾經因為經營理念相反而大吵一架，那也已經是二十年前左右的事情了。

「他們收到社會局的通知時，一直在等妳來，妳是他們唯一可以知道林華敏先生的事情的人，妳可以不要連他們最後的希望也摧毀嗎？從冰冷的數據和事件報導中得到的資料，與從女兒口中講出來的話語，那溫度是不一樣的。」

莫韶影說出來的話，讓林妤舒也忍不住掉下眼淚，她搖了搖頭，現在只要想起家人的事情，對她來說只有痛苦和怨恨——恨自己當時沒看路，恨廖研讓她唯一的親人死去。

林華民苦笑著說：「孩子，不想說沒有關係，我們會等妳說出來。」

林爺爺操控輪椅，停在孫女面前，露出慈祥的笑容，拍了拍她的肩膀說：「孩子，沒事的，我們不會傷害妳，也會代替華敏讓妳繼續讀書、把妳養到成年。」

林妤舒對上林家父子的視線時，心裡雖然很感謝他們，但一看見林華民又覺得罪惡感特別重──因為她的失誤，害他們再也見不到許久沒見的親人。

莫韶影淡然一笑，拉起母親的手，「媽，我們先出去吧，暫時別打擾他們。」

李純希點了點頭，對於這次兒子如此識相，感到前所未有的欣慰。